进口芝士

「谭宗明 关雎尔」欲说还休 23

那时她们还年轻,不晓得有些事情,戳破的结局只有分道扬镳和长长久久这两个极端的走向。

关雎尔从车上下来,照例同谭宗明挥挥手,细心的嘱咐他到家了要发信息报平安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她们女孩子家出去玩,因关雎尔年纪小,每次都是别人送她回家,而她是叮嘱别人的那个。
但到了谭宗明这里,平常的叮嘱变成了极不寻常的牵挂。从未有人问过他平安与否,好像他万花丛中过,送人回家是常例。他也是这样以为的,于是每次到了目的地,不带点半点留恋踩油门而出。同那些人交往,是需求,不是真心。但此刻,欢乐颂甚至不太明亮的路灯前,关雎尔认真的叮嘱他到家了要发信息。担心的,也只是他这个人而已。
满心欢喜像汽水瓶里的泡沫,迫不及待要涌出。
谭宗明轻轻笑笑,点点头:“明天想吃什么?”他自然的开口,好像现在每天和关雎尔吃饭,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。
“明天不行,有好几个会议。”小姑娘撇撇嘴,刚卸下的工作重担又回到眼前:“晚上也不知道几点才能下班。”
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后面这句话,好像他们已经约好了似得,晚上还要一起吃饭。
“怎么这么辛苦。”谭宗明微微皱眉:“真不来晟煊?”在他手底下虽然也不轻松,但他可从来不会让人加班。
只有安迪才会苛刻员工。
关雎尔连连摇头:“你是更大的资本家,我不去。”
他又被嫌弃了。谭宗明本还想同关雎尔继续开玩笑,但见小姑娘已然站在楼外好一会,只得恋恋不舍:“上去吧。洗个澡好好睡一觉。”
关雎尔也不比他轻松。从实习生做起,还有更多的压力在等着她。
谭宗明目送小姑娘上楼,坐在车里随意的想着事情。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欢乐颂。他何时开始,这么熟悉这个地方。第一次来是为安迪找住所,只觉得这地方亲切,想着这里的人说不定也让人亲近。
他为安迪鞍前马后找的住所,为安迪挑的邻居。没想到赠人玫瑰,关雎尔成了他手里握不住也不想松开的那缕香。他遇见关雎尔,打破了很多从前惯有的原则。甚至在谭宗明还没有以一个商人的秉性在为这些做判断的时候,他的直觉已经驱使他做了好几件事。他也不知道,这步险棋走的究竟是对是错。
但无论何种结果,他谭宗明都愿承担。

关雎尔刚准备开门,安迪家传来动静,她下意识望去。看见曲筱绡同那个音像店的男人前后走出来。
钥匙捏在手心,关雎尔慌慌张张,想这世界怎么那么小。
其余人倒是没察觉她的不对劲,曲筱绡没兴致的模样。安迪朝她点点头,关雎尔撑着一个笑。勉强同那几个人招呼,进了屋。
她靠在门上,想前几天拼命和自己说就是喜欢那个人,谭宗明还笑她真遇到再说吧。可真遇到,她忽然有些惆怅。
她本是给心上一个寄托,遥远也好,荒谬也好,只为遮了眼前的心思,遮身边的人。
但如今那个荒唐真的走到眼前,她反而不敢抓住了。安迪他们四个人怎么会在一起,那人同曲筱绡一前一后,想必是认识。她似乎又成了,无关紧要的那个。
谭宗明刚想驱车离开,就见魏渭同一个男人从欢乐颂走出。他本想打个招呼,又想不太好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。魏渭旁边的人他不认识,模样年轻,有些年轻人难得的风骨。恐怕不知道又是二十二楼谁的新男友。
但与他无关了。谭宗明忽然觉得,二十二楼真是个妙处,好像在这里多待一秒,也能染上别人的喜悦。

第二天安迪瞧见的,便是关关黑眼圈快要冲破镜框的样子。她吓一跳,莫名想关雎尔是又加班了?她上司怎么比自己还剥削。
“我昨晚打牌到夜里,也没像你这样。你又加班啊小关?”
关雎尔本不好意思问,现下犹豫了一会,还是开口:“安迪姐,昨天那个人是谁啊?”
“小曲男朋友。”安迪脱口而出:“赵医生。上次我还看见他一大早就从小曲房里出来。”
安迪最后那个眼神,分明是那两人已经如胶似漆。
关雎尔忽然沉默了。她拿来当挡箭牌的人,那么轻易重新出现在生命里,而这个人已经有了对象。无论她喜不喜欢曲筱绡,她都不可能抢对方男友。
那她呢?
当所有最后的遮挡都再无意义,她敢不敢直视内心。
“怎么了?”安迪察觉出关雎尔的不对劲:“你有心事?”
“那个人……”关雎尔闷声闷气的说:“赵医生就是我在音乐会看见的那个人。”
一见钟情。钟的,是幻想出的他。
安迪倒有些震惊了。她从不觉得上海小,她和老谭一口咬定关关再看见这人的概率微乎其微,可现在不仅再遇见,还是小曲的男友。安迪怜惜的看着关雎尔,她知道对方不是个轻易动感情的人。情之所至,变成为难。
而关雎尔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她想她的这份伪装能继续到何时。老天那么快就将真相摆在她面前。她还用什么借口来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,不能再喜欢别人了。
她能骗得了林师兄,能骗得了所有人,却骗不过自己。

谭宗明交代完手里的工作,下意识看表,想着午饭时间快到了,也不知道那丫头吃饭没有。
安迪瞥见老谭现在习惯性的动作,为难的手指反复摩擦文件,最终还是摊手对老谭实话实说:“关关见到那个人了。她一见钟情的那个人,是小曲男朋友。”
有些事情,关雎尔永远不会说的。但安迪将她当朋友,更视老谭为好友,安迪在感情上一窍不通,只好凭直觉开口。
谭宗明诧异抬眼,许久没皱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。想要说话又硬生生咽下,烦闷的起身扯扯领带,眼神深不可测。
他这副模样,安迪许多年没见。上一次还是晟煊出了大麻烦,他来请安迪回国。但那一次,老谭没用几分钟就克制了情绪。
谭宗明是这样一个人,喜怒不形于色。
现在关雎尔出现,却生生改变了他的原则。
许久,谭宗明才克制了急躁:“怎么回事?”上海那么大,怎么就又遇到了。
那么有缘分吗,昨天关雎尔都没同他提这件事。他更是看着关雎尔进去的。只有昨天晚上,他临走前看见的魏渭和一个男人。
谭宗明右眼跳了跳,有些清楚的盯着安迪。安迪不常被他这样看着,也有些不自在,整理了语言说了昨晚的事。
没想到老谭陡然爆发:“叫什么名字,做什么的,你打牌之前怎么就不问问?”他声音里带着些怒气。
好像这人是安迪特地请来的。
安迪不怒反笑:“老谭,你能不能冷静点。”
“我很冷静!”谭宗明一边强调,一边不停在屋里踱步。关雎尔这是什么运气,一见钟情的人转眼就能遇见。他本就没明白他同关雎尔到底是什么情况,现在干脆连时间也不给他了。所有事情都在推着他朝前走。
谭宗明清楚,关雎尔是不会抢任何人男朋友的。但就这么一个难得喜欢上的人成天在眼前晃荡,谁能受得了。他清楚那种滋味,何况他对安迪更多是留恋。关雎尔呢,是情窦初开。
安迪忽然明白了什么。她很是诧异,老谭是何时对小关上了心,好似一切都水到渠成。安迪本就没有门当户对的观点,何况这两人是在她最失意的时候陪着她。
谭宗明,从不做没把握的事。关雎尔,年轻自有一腔热血。

谭宗明突然看了看表,猛的抬头:“我先出去一下。”
不就是出去找关雎尔?
安迪难得见老谭这么失态。
谭宗明匆忙赶到关雎尔公司门口的时候,才后知后觉,他未给关雎尔打电话。小姑娘看见他来这,必然是要不好意思的。而现在已到了下班时间,来来往往的人不免对他这身行头侧目。
他尴尬站在公司门口,只好拨通关雎尔电话。
要说什么,劝告她别再赵医生身上放心思。告诫她现在工作才最要紧。苛责她为何不告诉自己,昨晚他发信息报平安,那小姑娘是怎么百转千回的才同他道了晚安。
但电话接通,关雎尔软糯声音传来,谭宗明所有不快陡然消失,不自觉带上笑意,在往来的金融街,一身高级西装,笑的春风和煦,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料到的温柔:“吃饭了没有?”
他声音极低,似乎是害怕打扰手机那头的人。
哪位女士这么好的运气,旁边瞧见的人都有些羡慕。
关雎尔忙到根本没看来电是谁,自然接起。听到谭宗明的声音,她不自觉带点委屈:“还没有。刚刚忙好。”
很多人都去吃饭了,她才刚刚忙好。工作好辛苦啊,可她不能抱怨。
“那下来吧。”谭宗明安抚的醇厚声音同金融街的急切格格不入:“先下来吧,我在楼下,等你吃饭。”
关雎尔立刻跑到窗口朝外望。虽知道什么也看不见,但小孩子心思还是一片赤城。
“你等了很久是不是?”小姑娘急切的声音,带着些翻箱倒柜的声响:“我现在就下来。”
“你慢点。不着急。”谭宗明不放心的叮嘱,关雎尔不是冒冒失失的人,但能因为他而冒失。
他很开心。
关雎尔跑下来看见的,就是谭宗明修身蓝色西装站在公司门口。大气镇定,自有一派风度。五官俊朗中带着硬气,但望向她时,不怒自威的神情忽然被一抹笑意代替。
自是只缘感君一回顾,使我思君朝与暮。

谭宗明望着她,忽觉其他都不重要了。这姑娘还在他眼前,还为他乱了分寸,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,总会过去的。
他就这么想着,缓缓走上前,侧头看向关雎尔,眼里心里从未有过的坚定:“走吧。”
走吧,不论前方荆棘坎坷,还是痴心错付,他谭宗明都不管了。
今夕何夕,见此良人。
既已见,自不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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